【喻黄】壶中之天(8)-rea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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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reality
黄少天所在的研发部和策划部不在同一栋楼，离得稍微有点远。他坐了很长时间的电瓶车才从联盟总部的一端来到另一端，赶在策划部下班之前找到了编写他这条故事线的负责人，坐到了她的办公室中与她详谈。
负责人名叫楚云秀，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美艳女子。她朝黄少天晃晃烟盒，黄少天抬手拒绝后也没在意，从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低下头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后舒适地叹了一口气。
“难得一见啊黄少，居然亲自来我策划部这一亩三分地。”楚云秀指间夹着香烟，勾起唇角笑道，“听说你们这些研究员出趟研发部的实验室能去掉半条命。”
“不存在的，研发部的人也是正常人，我看只有叶修那家伙才是真正的宅男，整天泡在研究室里调整他制造的那对接待员兄妹。”黄少天摆摆手谦虚道，“怎么说咱们也接手了同一个项目，总该联络一下感情是吧？”
楚云秀微微眯起了眼睛：“我知道了。是测试出了什么问题吗？”
既然楚云秀已经猜出了他的来意，黄少天也就不再隐瞒，拿出了策划部交给他的剧本摆在了楚云秀面前：“目前我进行了三次测试，每一次都失败了，而且是卡在非常靠前的位置。”
“哪里？”楚云秀问道，“这个剧本我们推演了很多遍，应该不会有问题。”
黄少天在相当靠前的位置指了指：“这里。三次测试都没有活过第一天。”
“这里啊……”楚云秀沉思道，“这里不会有问题啊！通关的关键是在病毒爆发之后必须带着喻文州远离写字楼，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我在之前很难取得喻文州的信任。”黄少天道，“先不说这个，在逃出写字楼之后我们该去哪里？剧本里面根本就没提过，我难道要指望完全由程序控制的喻文州吗？”
“这就是剧情设计的奇妙性。喻文州会根据故事情节发展自动修正剧情，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后面情节的发展……”楚云秀笑着掸了掸烟灰，“你放心，剧情设计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影响一切的其实是你的心才对。”
黄少天默念道：“我的心吗……”
直到离开策划部，他还在思考楚云秀最后说的话的意思。在归程的的电瓶车上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拍手狠狠地锤了一下旁边的的座位，怒道：“卧槽！楚云秀！”
虽然他与楚云秀促膝长谈了一番，可楚云秀一直在绕圈子，有用的信息一条都没透露。她一直在强调“剧情变化是人为可控的”，但是喻文州的行为肯定是由代码控制的。他和楚云秀谈话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一点，话题一直都是被楚云秀带着走的。
他被气笑了，念叨了两句“关心则乱”。
现在楚云秀已经下班，他再回去找她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黄少天回到研发部，走到给喻文州留的房间里，坐在他床边安静地瞧了他一会，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拿起控制板准备进入他的后台调出源代码。
控制板弹出来一个对话框，显示他没有权限。黄少天挑挑眉，将卢瀚文的ID注销，重新输入了自己的ID，结果仍然没有权限。
“我的ID也没有权限……事情变得有意思了。”他喃喃道，然后把喻文州往床的边上推了推，自己爬上床躺在他旁边，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接下来的测试会变得越来越好，可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第二天的测试以一种出人意料的形式结束，喻文州没有死于丧尸的袭击，而是出人意料地选择了一种极为惨烈的自杀方式。他将一支金属圆珠笔插进了右眼里，深的只漏了一个笔头在外面，穿透了一整个眼球后钉入了大脑中。这种伤势普通的手段已经无法治疗，必须开颅从内部进行修复，喻文州就被紧急从测试场地撤下，送回了研发部。
手术还是由卢瀚文主刀，黄少天一如既往地坐在手术室外等待。他正一遍一遍地回放着测试录像，研究着喻文州的异常行为。第四次测试从一开始喻文州的表现就很不对劲，后面看到他自杀的时候黄少天又惊又怒，心疼得简直心要滴血。但是从控制板上看来喻文州没有任何异常，依旧一板一眼地按照源代码运行着。
“这算什么啊……我是看不透他了，干脆开创一门人造人心理研究学算了。”黄少天小声嘀咕着，“不过设计他源代码的人到底是谁啊？权限这么高，我和小卢的权限都不行……”
他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名字，不过仔细考虑之后又把这个想法抛出了脑后。
“怎么可能是他啊，权限倒是够了可他哪懂源代码。”
手机接到了一条新消息，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黄少天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是手术室里的卢瀚文发过来的。
“受损大脑已修复，不过眼球被完全贯穿难以修复，备用眼球还在培养中，怎么办？”
他想了想，回复了一句：“眼球先不要换，包扎好了然后给喻文州找个眼球受伤的理由让他不要在意。备用眼球什么时候好？”
卢瀚文回复的很快：“后天大概可以。”
“那就后天给他换上新的眼球。顺便手术结束后把他带来隔离室，我要对他进行分析。”
“下面开始第四次测试的结果分析。时间：6：30 p.m，本次分析全程录音。”
“现在立刻上线，喻文州。”
喻文州便立刻微微扬起头，原本无神的双眼中有了神采。这标志着他从睡眠模式正式上线，可以接受外界信息并做出反应。
“记录：静息心率85bpm，血压120/80，生命体征平稳。”
黄少天拖了把椅子坐到喻文州对面，一手拿着喻文州的控制板，另一只手飞快地在悬浮在空中的屏幕中记录着数据。做完这一切后他将屏幕推开，托着下巴注视着喻文州。
“你为什么要选择自杀？”
“我想从噩梦中醒来。”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伤害自己的方式？”黄少天思考了一下问道，“在有其他脱离梦境的方法的前提下？”
“我的母亲曾告诉我，在梦境中死去是脱离梦境的唯一途径。”
黄少天扭过头看向卢瀚文，卢瀚文摇摇头：“黄少，没有这个设定。”
“那你为什么对黄少天这么冷淡？”
喻文州往边上歪了歪头，有些困惑地说道：“我不知道。他给我带来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很奇怪。”
黄少天点点头：“分析模式。”
喻文州立即挺直了背，脸上的表情完全消失，两片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选择自杀？”
“经系统分析，当时环境下逃生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一，因此选择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来减轻痛苦。”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黄少天用指尖敲击着控制板，机器忠实地把他的操作记录了下来，“那你为什么不接受黄少天的示好？为什么坚持不离开写字楼？”
喻文州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开口说道：“黄少天的存在是变数，打破了系统每天运行的规律。和他接近系统的运算量会大量增加，造成不必要的负荷。”
“很有道理，你现在面对我运算量也增加了。”黄少天笑道，“不过这个问题总得克服克服，你是接待员，以后早晚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游客，不会有哪个游客会和我一样。每一个人类个体都是截然不同的，你得学会适应与习惯。”
喻文州缓缓地点了点头：“好的，记住了。”
黄少天笑了起来，感觉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他往前挪了挪，拍了拍喻文州的手，温声道：“你可真有趣……不过记得，以后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
“好的，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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