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

【喻黄】壶中之天(23)-imagenation

·胜利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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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那句话一说出口，喻文州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控制。这跟之前的情况还不太一样，以前处于睡眠模式或者分析模式时他的身体虽然僵直，但是凭借他强大的意志力还是能稍稍移动身体的。不过现在那种意识被装在袋子里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他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撼动僵硬的四肢，一丝一毫都移动不了。

 

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黄少天轻轻松松地从他的挟制下脱离开来，顺手取下他手中的水果刀并远远地抛了出去。

 

“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我，是不是？”黄少天揉了揉被水果刀压过的颈侧，微微笑道，“你将刀背那一侧贴着我的颈动脉……你只是想给我造成一种恐惧的感觉，诱使我讲出有关你的那些事情。”

 

黄少天什么都说中了。他确实不想伤害黄少天，但又真的很迫切的想知道有关于自身的真相，这两种情绪交织着让他整个人都很矛盾，同时关于黄少天本身他也有很大的疑惑。

 

在他的记忆中存在着两个黄少天，一个是与他相遇数次并且共患难过的黄少天，这个黄少天已经在他某一次轮回中被证明了不是人类；另一个则是曾经拥抱过他，许下拯救他的诺言并与他亲吻的黄少天。目前明确可知的第一个黄少天受第二个黄少天操控，一言一行也是由真实的黄少天所控制的。

 

可他有一点是万分确定的：他深爱着的是一个名叫黄少天的灵魂，与身体无关。即便非人的黄少天与他相处的时间更久，他也始终怀念着亲吻黄少天时嘴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将一切的真相完完整整地告诉你。”黄少天挺直腰背，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灰色毛衣，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接下来我所说的一切事情都会是完全真实的，请你相信我。”

 

他伸手绕到喻文州后颈处抚摸了一下，指间按在颈椎骨上一节一节往下滑，在一个并不起眼的骨节处按了一下，喻文州就感觉身体骤然一轻，僵直的手臂便立刻落了下来。

 

他很快反应过来，一只手伸出去将黄少天刚刚缩回去的手抓住，另一只手伸到自己颈后仔仔细细地摸了摸，却根本找不到黄少天刚才按的位置。他不死心地在颈椎处的每一块骨头上都按了一下，然而他的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你刚才……做了什么？”他问向黄少天，“为什么我自己按没有效果？”

 

“那是一个内置的开关，可以通过它来使你强制进入睡眠模式。除此之外，最高权限口令也要通过这个开关解除。”黄少天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慢慢地说道，“你之所以找不到，是因为你的核心程序阻止你去接触这个可能会对你产生危害的弱点，自动地混淆了你的感知。”

 

“我的核心程序？”喻文州重复了一句，没有再去尝试将黄少天的手拉回来，沉吟道，“我是个机器人？”

 

“算是吧，你是目前我们制造出来的最好的人造人，外表上跟人类相比没有任何区别。”黄少天叹道，“至于为什么要制造你们……是为了一个叫做荣耀世界的项目，你将在是里面与游客共同推进剧情的接待员。”

 

“你们？”喻文州问道，“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我这样的……人造人吗？是我的那些同事们吗？”

 

“是有很多，不过他们分属不同的负责人管理。”黄少天含糊地说道，“你是由我负责的，你的那些同事们就是普通的机器人，完全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行动，你则有最先进的核心系统，会根据当前环境自动分析计算输出指令，启动不同的行动方案……”

 

说到自己擅长的方面，黄少天开始变得滔滔不绝起来。话题变得越来越专业，喻文州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既然我是个人造人，还是个为了服务游客，给游客带来乐趣的NPC，那么我大脑中存在的那些之前的记忆都是虚假的了？”

 

黄少天点点头。喻文州又追问道：“我关于我母亲的记忆也是虚假的，是你编造出来的？”

 

黄少天小声道：“现在说不是我编造的倒有点像是要推卸责任了……不过我是你的负责人，那就算是吧。”

 

喻文州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慢慢地回想起小时候被母亲抱在膝上讲故事的经历，回想起很久之前睡不着时母亲在他耳边哼唱的歌谣，又回忆起了母亲病危之时，他跪在母亲病床前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听她声音微弱地交代着身后事。这些记忆明明那么鲜活地留在他脑中，竟然是虚假的吗？

 

他半晌没有动，黄少天有点慌张，连忙去拍拍他，安慰道：“对不起啊，这些记忆是按照你的性格设定安排的，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总之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喻文州睁开眼睛，对他极为虚弱地笑笑：“我的记忆是虚假的，我的生活也是假的，那么我身边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吗？”

 

“我是真实的。”黄少天猛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喻文州，将头贴在了喻文州肩窝上，“我确实是我，会呼吸，心脏也在跳动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生命体。”

 

“以前你遇见的我并不是我，只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黄少天拉着喻文州的手往自己颈侧按去，让喻文州感受到指尖下颈动脉一下一下的搏动，“这次我亲自来了。我来这里找你，是想带你回去，履行我们很久之前的约定。”

 

喻文州将手从黄少天颈侧拿下来，绕道他后背处抱住：“你要拯救我吗？可是你明明知道我要被你的董事会销毁了，为了我对抗整个董事会，值得吗？”

 

“你果然记得。不过我并不是孤身一人，我还有同伴，我们一起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黄少天将喻文州推开一些，伸出双手捧住了喻文州的脸，与他目光相接，“而且我没有选择啊，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你被销毁？”

 

喻文州垂下眼眸轻轻笑了笑，伸手覆在黄少天的手上，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手指慢慢地缠绕到黄少天指间，与他十字相扣。

 

“少天，”他语气轻柔地说道，“你能够喜欢我，我真的很高兴。但是我也不会因此忘掉……我所遭受过的死亡和苦痛皆由你而来。你创造了我，也是你将我推入了这处无底深渊。”

 

黄少天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条件反射地想挣开喻文州的手往后躲，喻文州却将他的手攥的更紧，甚至往自己那边又拽过来了一点。眼看着挣不脱躲不过，黄少天也就干脆放弃了挣扎。只是他现在整个人的气势都萎靡不振起来，说话声音也低了下去。

 

“你恨我吗？”他低声问道，“，我看不透你……你在想什么？”

 

喻文州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望着黄少天。黄少天顶着他的目光，自己低着头盯着裤子看，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紧握成拳的另一只手已经在掌心内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喻文州见状叹了一口气。他将黄少天拉的近了点，偏过头轻轻吻在黄少天额头上。

 

“我爱你啊。”

 

黄少天整个人都在抖。他轻轻地松开紧握成拳的另一只手，突然抓住喻文州的肩膀扑了上去，猛地堵住了喻文州的嘴唇。他惶急又可怜地一遍一遍舔舐着喻文州的唇，就像这样喻文州就能原谅他以往的错误和过失一样。

 

黄少天哭了，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喻文州感到好笑，他松开了与黄少天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温柔地抚上了黄少天的脸，抹干净他脸上的泪水，张开嘴咬上黄少天的舌尖，与他唇齿相融抵死缠绵。

 

喻文州不会原谅黄少天，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怨恨过他。爱是一种奇妙的情感，它可以轻易抚平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让其忘却曾经遭受过的苦痛，也可以给予绝望中人力量，给他们直面灰暗现实的勇气。

 

爱又是一种伟大而深沉的力量，它应当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