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万物生长(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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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啦啦能量——时间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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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二人共同生活给双方都带来了一些不可避免的困扰与麻烦，但生活还在继续，喻文州和黄少天只能学着去适应。
但是在对于陌生环境的适应力这方面，黄少天明显要比喻文州强一些。他在睡眠中总是无意识地去抓或者抱一些物体，比如沙发上的抱枕，再比如睡在他身边的喻文州。
像往常一样，喻文州醒的很早。他发现黄少天像一条八爪鱼一样紧紧缠在他身上，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吹到他的颈侧。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一条手臂被压在黄少天身下，另一条则被黄少天的手臂压住，绕到了他背后。
黄少天自己靠在他身上，一条腿跨到喻文州腰上，睡的极香。喻文州的动作没有把他完全惊醒，只是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嗯，别吵——”
喻文州无奈地说：“少天，你把我胳膊压住了。”
黄少天勉勉强强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结果自己倒是比喻文州还要惊讶：“咦，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很明显，你抱着我睡了一夜。”
喻文州抽回自己的胳膊，悄悄把睡衣的袖子垂下来挡住手腕上结痂的咬痕。他揉了揉胳膊，发现已经被压到没了知觉，揉一揉就是勉强可以忍受的痒和胀痛。
黄少天坐起来，抱着被子很不服气地说道：“怎么就这么下结论了——为什么不是你主动抱我？”
“因为我以前也没有睡觉一定要抱着抱枕的习惯。”喻文州穿上拖鞋走到卧室门前打开门，站在门前转过头对黄少天灿烂一笑：“顺带一提，少天，你刚才只睁开一只眼睛的样子——很像猫头鹰。”
黄少天朝他扔过去一个枕头，喻文州眼疾手快地关上门，那个可怜的枕头啪地一声撞到门上，然后掉到了地板上。
之后的几天就像设计好的程序一样，按部就班地度过了。每天早上黄少天跟着喻文州去他的办公室，度过极为无聊的几个小时，然后一起回家，共进晚餐，然后精神疏导，睡觉。
这样过了一周之后，黄少天首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休息时间，他把喻文州拉到一边，按着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和叶修达成了一个协议，对吗？”他看着喻文州的眼睛，缓缓问道：“你们不再调查我的事情了？”
喻文州捧着散发着热气的咖啡，喝了一小口，避开了黄少天的目光：“是的。”
听到了预想中的答案，黄少天并没有特别惊讶。他垂下头，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右手的大拇指。
“你们无动于衷，因为这是和你们没有关系的事。”他低声道，“但是我不会停止调查，这是我自己的事，是我的身体，谁都可以放弃，但只有我自己不行……”
喻文州望着他头顶的那个发旋，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他将咖啡杯轻轻放到桌子上，伸手摸了摸黄少天的棕色短发。黄少天瑟缩了一下还是没有躲开，任由喻文州的手轻轻落到他的头上。
喻文州平稳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我帮你。”
黄少天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猛地转过头，却看到喻文州正偏着头看着他，一只手撑着头，脸上带着几乎可以说是极为温柔的笑意。
“你是说……”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满腹疑惑。所以问吧！我会如实回答你的问题。”
黄少天顿了顿，在大脑中将所有想问的问题快速过了一遍，挑了一个目前看来最接近他所追寻的真相的：“……那个人，是谁？”
喻文州一愣，显然没有跟得上黄少天一秒便奔驰千里的脑回路，便疑惑地问道：“谁？”
黄少天大声道：“就是你之前说，带走了你们全部研究成果的那个人啊！”
“啊，你说他啊。”喻文州恍然大悟，沉思道，“我们研究的是脑科学，具体的研究方向是哨兵的脑结构与精神波动，你怀疑我们确实在情理之中。”
“文州我不是在怀疑你……”黄少天连忙解释道。
“你怀疑我也是正常的，我理解。”喻文州对他笑了笑，“可是很可惜，我并不觉得这是一条很好的——能走得通的路。”
“那个人是我的导师，很不幸，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喻文州的导师已经不在人世，这对于黄少天来说算得上算得上一个晴天霹雳。唯一算得上是有可能的线索中断了，他也无从得知那个人当年具体从喻文州那里带走了什么研究成果，到底将那些成果交给了什么人，又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见黄少天有些沮丧，喻文州连忙安慰他，却又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握住了黄少天的手。
黄少天轻轻地反握，什么都没说。
“说起来，少天，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喻文州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头晕，身体乏力，恶心？”
黄少天努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喻文州弯下腰，小心地拿起了脚边已经变凉的咖啡杯，朝着办公桌那边走去。他将咖啡杯放到了一沓文件上，咖啡杯外壁上沾着的咖啡便慢慢流下来，将那沓文件弄脏了。
喻文州也没在意，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了一个文件夹，转过身来跨过重重障碍，重新走到沙发前坐定。
“这是我对我自己精神屏障强度的测量数据，连续七天，总结了一张散点图。”喻文州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图表给黄少天看，“少天你看看，能看出来什么？”
“能看出来朵花。”黄少天接过那张纸，翻来复去看了几眼便把它塞回喻文州手里，“我又不会看图，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喻文州的脸上便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少天，我这几天一直在缓慢而持续的削弱我的精神屏障的强度，对此你却没有什么过于强烈的反应，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你对五感的控制力正在慢慢提高？”
黄少天一个鲤鱼打挺便从沙发上翻身而起，从喻文州手里重新抓过来那张纸：“你说的太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我看看我看看，降低了多少？”
“七天加起来一共降低了百分之十。”喻文州道。
黄少天又把报告甩到一边，往后重重一仰头，枕在沙发靠背上叹道：“这也太——慢了吧，照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我才能完全控制我自己的五感……”
“一开始慢一些是因为要慎重，在确定你身体的承受能力前不能过快降低精神屏障强度，万一出点什么事这里连个白噪音室都没有，我不能拿你的身体冒险。”喻文州道，“不过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以后可以开始慢慢加速了。”
黄少天慢慢坐直身体，紧紧盯着喻文州，双手在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况握紧成拳：“你是说，我还有机会完全控制自己的五感？”
喻文州微微颔首。黄少天又追问道：“要多久？”
“按现在的速度算，最多不过六十三天嘛。”喻文州笑道。
黄少天激动的拍了拍沙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绕着并不宽敞的房间走了两圈，喻文州坐在沙发上含笑望着他。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一个永远只能在向导庇护下才能生存的哨兵，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成为站在哨兵塔高处的人……这就是一个破茧成蝶的过程，只不过，少天——你的过程略微长了点。”
“能看到叶修出错，我其实很高兴，他这个人就是一直这样，用着同样的手段训练着一批又一批的哨兵，但是少天，那些方法在你身上行不通——你需要长时间的耐心对待，可是对叶修来说，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那你呢？你为什么愿意接下我这个大麻烦？”黄少天在办公桌旁站定，逆着光，他脸上的表情看的并不是太清晰，“你为什么有耐心这样对我？”
喻文州无声的笑了。他将有些褶皱的报告放回文件夹中，站起身来，啪的一声将文件夹合上。
“因为你值得的。”他柔声道。
在他看不清的地方，黄少天的耳根悄悄的红了。
黄少天的“命运之日”到来的比他们预想的都更早一些。从那天后，喻文州便不再限制他的行动，现在他可以在研究所里到处闲逛，不再必须待在那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度过极为无聊的时光。
这天喻文州来的很早。他伏案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发现黄少天又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狭小的房间竟然显得有点空旷。
他揉了揉颈椎，直起腰来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下，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耳机状的仪器，挂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喻文州按下仪器测试的按钮，那块不大的屏幕上便显示出了几组数据。他飞快的心算了一下，计算出今天的精神屏障强度为正常的30%。
他摘下仪器放回抽屉里，站起身来，端起咖啡杯刚打算去冲一杯咖啡，桌面上的通讯器却突然响了。他接通通讯，听到了自己的助理略显急促的声音：“喻教授，本部有一台脑瘤手术，情况比较严重……”
于是喻文州来不及细想，穿上外套就离开了办公室，跟着助理一起去了本部医院的手术室，协助主刀医生完成了那台极为复杂的手术。
等他摘下乳胶手套，从手术室走出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他没有吃午饭，胃部正火烧火燎的宣告着不满，他就匆匆告别了那位显然还想和他长谈的主刀医生，拉紧了外套朝着医院外面走去。
刚走出医院大门，一阵冷风吹来，彻底把他有些混沌的大脑吹得清醒了，他整个人也和那股风一样变得透心凉。
坏了，黄少天还在研究院里。
他回头看看本部的大楼，果断转过身朝着研究院那边跑起来，研究院到本部的距离有几百米，这已经远远超出他的精神屏障能够笼罩的范围了，也就说黄少天这几个小时里一直都处于五感未屏蔽的状态。
黄少天现在怎么样了，喻文州根本不敢想。他只能跑的更快，冲进研究院里，一头撞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四处扫视了一遍。
没有，没有人，黄少天不在办公室里。
于是他又开始奔跑，一边跑着一边推开一扇扇门，不停的喊着黄少天的名字。向导是一个受保护的角色，喻文州平时的运动量也并不大，今天奔跑的运动量赶得上他过去一个月的运动量，不一会他就已经气喘吁吁。
可就算他气喘吁吁，也没停止奔跑。
最后他的同事把他抓住，问他：“喻文州，你怎么了？”
喻文州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的问道：“少天……我带来的那个哨兵呢？”
他的同事疑惑地往头顶上指了指：“我看到他去天台了。”
喻文州来不及道谢，转身就往楼梯间跑去。这是最糟糕的情况，黄少天如果在天台，那就意味着他这一段时间都得不到任何救助……
不过这一次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他一次。当他推开天台的门时，黄少天正背对着他坐在长椅上，盘着腿，一页一页地翻着书。他的手边放着一盒薯条，看起来就是中午吃饭时从食堂顺来的，现在薯条的数量正在随着黄少天嘴巴的咀嚼而肉眼可见的减少。
天台的门被推开的声音惊动了他，他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向站在那边不住喘气的喻文州，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这是……你这么急？跑过来的………啊！我靠你干什么！”
喻文州突然冲过来，把他紧紧拥在了怀里。
黄少天奋力挣扎，喊道：“喻文州你疯了——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脚有伤风化！”
喻文州加了点力，把不停乱动的黄少天紧紧扣在自己的怀里，他把下巴靠在黄少天肩上，倾听着黄少天稳定的心跳，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
那些困扰黄少天的事情，困扰他自己的事情，现在看来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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