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

【喻黄】壶中之天(10)-reality

10-reality

黄少天已经被这几天的测试折腾的没了脾气。他以为最差的结果（即第四次测试）已经产生，总归不会有比这更差的结果了，一开始便没怎么把它放在心上。从测试正式开始到喻文州和机器人黄少天见面中间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间隔，他干脆找了一部电影，拿上一堆零食叫上卢瀚文一起看了起来。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电影正上演到高潮部分。黄少天正忙着往嘴里装填薯片，突然之间他的手机就响了。他连忙抽张纸巾擦擦手，抓起一直坚持不懈地震动的手机走出研究室。在路过控制台前他随意扫了一眼，发现控制台上显示着一片红色，顿时停下了脚步。

而电话那一端传来的消息无情地证实了他的可怕猜想。

“系统故障？这个我处理不了啊你跟我说什么……哎等等！”他有些紧张地问，“他有没有受伤？”

电话那边的人又说了一大长串。黄少天听着听着本来愉快的心情就又变得沉重起来，等到放下电话后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了。

他走过去把电影关上，把一脸茫然的卢瀚文从地板上拉起来：“愉快的休闲时光结束了，小卢。今天喻文州退场有点早，咱们得在赶紧去手术室等他。”

“小卢，把七号解剖刀递给我一下，顺便把那个备用眼球拿过来。”黄少天换上一套崭新的手术服，一边用消毒洗手液搓着手一边对卢瀚文说：“系统检验报告还得等一会才能出，咱们先趁这段时间把他的眼球换了。我看着他现在那个受损眼球就特别不舒服。”

卢瀚文利落地点点头，从消毒柜里拿出一整套手术仪器放到黄少天手边，又打开一个柜子拿出一个杜瓦瓶，小心翼翼地旋开盖子，用夹子从杜瓦瓶中装的液氮中捞出来一个小瓶子来。那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半透明的黏稠液体，液体中悬浮着一颗完整的眼球，此时随着瓶子的移动那眼球不断翻转转动着，就像是有生命，在主动观察人类一样。

“把混合乳剂冲的干净点，小心别渗进他的大脑里。”黄少天洗净了手，往手上涂了些滑石粉后戴上了乳胶手套，用酒精棉球擦了擦紫外线消过毒的解剖刀头，“生命状况如何？”

卢瀚文一手夹着眼球，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装满了生理盐水的洗瓶熟练地冲洗着，闻言探头去看了一眼控制板：“一切正常，黄少。”

从各种方面来说卢瀚文都是黄少天的一个很不错的助手。他有着医学和计算机的双学位以及丰富的临床经验，重要的是他足够年轻，将来完全可以在这个领域大有作为。不过他唯一的问题也出在年轻上，他还不太稳重，属于年轻人的玩闹心太重，因为他的摸鱼而误了黄少天的大事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

可黄少天虽然总是会批评他，但从来没有对他过分严厉过。很多年前黄少天师从当时著名的生物学家魏琛学习人造人技术，当时的他也给魏琛添了不少麻烦。风水轮流转，当年的调皮学生以后也会教导到调皮学生。

黄少天将干净的手术布覆盖到手术区域，手持手术刀无比精确地切割开了喻文州眼部的皮肤，用解剖针将翻开的皮肤固定住，然后开始用大量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卢瀚文站在一边拿着负压引流器抽着不断流淌下来的血水，一边缓慢地调着输液的速度。

“准备进行视神经分离。”黄少天道。

他和卢瀚文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喻文州受伤的眼球从那脆弱的视神经上剥离下来。或许是动手之前喻文州的系统巧妙地计算了一下角度和力度，那支金属圆珠笔并未对他的视神经造成过大的伤害，黄少天他们很轻易地就将那颗受损的眼球取了下来，随手放到一边的肾形盘里。卢瀚文立刻将冲洗干净的新眼球放到眼窝中，这次没用黄少天提示就递上了热熔枪。

黄少天调整了一下无影灯的角度，开始用热熔枪将视神经与眼球连接上。这一步极其重要，一点错误都不能出，黄少天极力维持着手腕的平稳，卢瀚文也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影响了黄少天的操作。

他们的注意力及其集中，没有人发现喻文州被遮在手术布下的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缓缓地动了动。

黄少天和卢瀚文终于将喻文州的眼球妥当地安放回他应该在的位置，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黄少天迅速将切开的皮肤缝合好，用热熔枪消去疤痕，然后退后一步撤去手术布，用酒精棉球慢慢擦去喻文州脸上斑驳的血迹，之后才摘下乳胶手套拿纱布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在喻文州身边坐了下来，卢瀚文则拿起控制板，例行记录着喻文州的各项身体数值。

黄少天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喻文州，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随口道：“现在咱们就在这呆一会吧，等待一下系统分析的结果，如果问题小的话就外部调整一下吗，要是问题很大……说不定就得重新开颅取芯片了。”

卢瀚文没出声。黄少天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叫了一声：“小卢？”

卢瀚文这才反应过来，迅速抬起头，满脸都是惊慌失措的表情：“黄少你先离开那里！喻文州……喻文州的情况不对劲！”

黄少天还没反应过来卢瀚文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看到身旁安静躺着的喻文州突然动了。他猛地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黄少天的手腕，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伴随着他的剧烈动作原本缝合好的伤口又有些开裂，鲜红的血顺着他的眼角慢慢流下去。

他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紧紧抓着黄少天的手，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的脸上极少地露出了哀求的神情，用着只有黄少天能听到的轻微声音说道：

“少天，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