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

【喻黄】壶中之天(19)-imagenation

·十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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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已经清醒，却还是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他伸过手将被子拉过头顶蒙住头，不一会便抓着被子轻笑出声。

 

真好，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这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其实自从他拥有了自主意识，他就常常感受到一种被窥视着的感觉（实际上是连同控制台传输数据的摄像头在采集数据）。这种时时刻刻被目光强行锁定的感觉并不舒服，甚至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他遇到黄少天的时候会骤然减轻（做为测试用机器人的黄少天的眼睛也具有采集动态图像的功能），无形中也让他对黄少天多了些好感。

 

但从最近两次轮回的情况来看，这种窥视感骤然降低，他几乎什么都感受不到了。窥视他的人似乎突然发现要给他留一点隐私，这使得他终于可以有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可以为自己留下一些信息。

 

喻文州粗略扫过那句自己写下的一大片与黄少天有关的话，微微笑了一下。这一次他没有费力的钻到衣柜里面小心谨慎的留言，而是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到衣柜门旁边，在衣柜门上将自己上一次轮回中总结下来的信息一条一条誊写上去。

 

虽然现在他已经能保持每次轮回的记忆，但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没办法完全信任自己这基本每天都要被清除一次的记忆，只能选择将自己必须要记住的重要信息写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只是他写着写着又突然笑了起来，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勾起，看着衣柜门上黄少天的名字他的双眼中流露的都是温柔的情绪。

 

天啊，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人，光是轻声念着他的名字就会觉得欣喜，就感觉多次轮回带来的阴霾被一次性挥去，阳光照进了冰雪封存的山谷，融化的雪水汩汩流过干涸的河谷，将他原本僵硬冰冷的心泡的柔软下来。

 

说实话这么多次轮回中他与黄少天相处的并不多，那些短暂的时间大多还是在重复着相同的故事。可他就是觉得黄少天似乎知道什么，他能敏锐地感觉到有事黄少天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与挣扎，而这两种刻骨的情绪本不应该出现在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之间。

 

一眼万年，可能说的就是这个了。

 

 

思来想去，喻文州最终决定这一次要改变策略，主动解决即将到来的灾难。以前他的选择太过温吞，一直尝试着从灾难中逃离，而多次逃离的结果没有一次是好的，甚至有几次还连累了本来能逃掉的黄少天。但这一次他打算从灾难的源头遏止灾难。

 

他站在写字楼的楼梯间里，一只手提着电脑包，另一只手从电脑包中缓缓取出了一把大号的扳手。这是他家工具箱里杀伤性最强的武器了，带着它总归是多了个助力，免得面对那个携带着病毒的病原体时手忙脚乱。

 

那个病原体此时已经失去了属于人的意识，只依靠着行走的本能和进食的欲望一步一步挪动着。它撞开十三层的消防门，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走，而喻文州已经站在十三楼和十二楼之间的平台处等待着它，它一经过喻文州身边时喻文州就高高举着扳手，朝着它的头部狠狠砸了下去。

 

病原体应声倒地，喻文州手中的扳手也因为用力过猛而脱手了，飞了出去砸到了窗玻璃又反弹了一小，掉到了地面上。这一下攻击后病原体还未死，喻文州就赶紧往扳手掉落的地方跑去，想赶紧将扳手捡起来，一下没防备就被病原体抓住了脚踝，病原体尖锐的指甲顿时刺入了他的皮肤里。

 

喻文州吃痛，向下猛踢打算挣脱，却没想到这病原体的力气简直无穷大，一下竟将他整个人拽到在地，同时照着他的小腿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们在地上扭打了很久，最终还是喻文州略占上风，用扳手将病原体的头敲碎了，暗红的鲜血和灰白的脑浆流了满地。他将病原体破碎的肢体收集好，拖进了十三层洗手间的一个隔间里将门锁好，又找了拖布将病原体流出来的血液擦干净，这才有时间坐下来检查自己的伤口。病原体咬的那一口既狠又深，他裤子的一些布料都深陷在伤口中，揭开布料这个过程痛的喻文州直抽气。

 

喻文州用肥皂水反复冲洗了自己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心情却是更沉重了几分。他清楚地记得之前哪次轮回时他仅仅是被病原体的指甲划伤了一下就被感染了，而就是那次他失控咬了黄少天。

 

他放下裤腿盖住伤口，拖着那个沾满了鲜血和丧尸病毒的拖布走出洗手间，找了间开着门的工具间进去，将自己锁了起来。

 

喻文州一直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希望自己不会被病毒感染，还能以一个正常的活人身份站到黄少天面前，再一次与他见面。可惜天不遂人愿，没过多久他就感到自己的伤口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同时额头滚烫，手脚绵软到抬不起来。

 

可惜这一次见不到少天了，他有些遗憾地想到。

 

似乎是冥冥中有人听到了他的心音，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似乎有人正在用钥匙开被他反锁上的门。门很快被打开，一道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喻文州有些困难地睁开眼想看清门外的人是谁，却因为反光看不清那人的脸。

 

“文州，你怎么躲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那人说道，走进工具间内打开灯，反手将工具间的门关上。

 

是黄少天。喻文州的力气骤然被抽走，他重新躺回冰冷的地面上，闭上眼睛，声音虚弱地说：“少天，你快走，现在跟我在一起很危险。”

 

“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黄少天反问道。

 

他走到喻文州身边跪坐下，将喻文州的头轻轻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伸手将喻文州黏在额头上的刘海拨开，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瓶水来喂喻文州喝了几口。这几口冰凉的水正好缓解了喻文州胸腔里火烧火燎的感觉，让他状态好了一些。

 

他微微睁开眼睛，叹道：“少天，你不应该来这里。我现在很危险……”

 

“那我就待在外面放你一个人在这里面等死吗？”黄少天嗤之以鼻，“我告诉你啊这不可能！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你会喜欢我吗？”

 

“哎不对我……我这是……”黄少天张口结舌，却突然发现自己完全解释不了为什么会喜欢喻文州。

 

喻文州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黄少天的手：“我和你一样。”

 

“少天，有件事我想和你说，虽然这件事可能有点不可思议……对你而言今天是素昧平生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毫不了解，也对我陌生的很，能够与我建立信任也是因为当下的危机环境。”

 

“可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早已相遇千千万万次。”